1. 魔法词库首页
  2. 文章影评
  3. 诗词名句

纳兰性德:蝶恋花·又到绿杨曾

纳兰性德:蝶恋花·又到绿杨曾_  《蝶恋花又到绿杨曾》  作者:纳兰性德  原文:  又到绿杨曾折处,  不语垂鞭,踏遍清秋路。  衰草连天无意绪,雁声远向萧关去。  不恨天涯行役苦,  只恨西风,吹梦成今古。  明日客程还几许,沾衣况是新寒雨。  赏析:  一如纳兰性德大多数作品,情深意长,迷惘感伤&mdash

  《蝶恋花又到绿杨曾

  作者:纳兰性德

  原文

  又到绿杨曾折处,
  不语垂鞭,踏遍清秋路。
  衰草连天无意绪,雁声远向萧关去。

  不恨天涯行役苦,
  只恨西风,吹梦成今古。
  明日客程还几许,沾衣况是新寒雨。

  赏析

  一如纳兰性德大多数作品,情深意长,迷惘感伤但这还不足以使这首词成为同类作品中的佳构。细细咂摸,这首词里最让人心动、也最让人难忘的特质,是那穿越时空的的思念。在古诗里,所有的思念,其实都与时空的隔绝有关。地域辽远,路途坎坷,加上交通不便,遥远的想念便更让思客刻骨铭心;而人生无常,盛时难再,加上红颜易老,时间的无情便更使离人惊心动魄。时空的阻隔也就催生出许多衰感顽艳、绝望痛切的相思。先看首句,又到绿杨曾折处,诗人不直陈痛楚,而将其深隐于绿杨依依之中,这种隐忍使情意又深了一层。更重要的是,一个又一个曾,完成了时空上的移位与重叠。故地重游,绿杨依旧,一如当初折柳相望、依依不舍之时(因柳与留谐音,古人在送别时有折柳相送的习俗)谁料如今物是人非,竟只剩下自己孤独漫游。昨天今天,两个既同又异,亦幻亦真的片断,彼此交叠,诗句便多了一层深婉迷离的意趣。这种不经意(这种不经意的写法必定经过诗人精妙的提炼才不露斧痕)营造的时空上的错乱,近乎幻觉,也接近了思念的极致。试想一下,若不是最深沉最痛切的思念又怎么令人如此恍惚、迷惘?承接首句,不语垂鞭,踏遍清秋路,看似平铺而下,其实布局精巧。不语承接首句的惝恍迷离的状态,而垂鞭已将诗人的思绪引回到现实之中。垂鞭意指诗人心绪沉重,纵马缓行。马足所及,又轻轻勾连踏遍一句。从时间上看,这两句完成了从昨到今的交接,回忆转瞬即逝,只剩下冰冷的现实、意念成灰的自己;而从空间上看,这两句将思绪由折柳处引向了衰草连天更为广褒的空间。于是诗人在现实中痛感自己的孤单无依,也不得不面对无边无际的清秋衰草,无力地抵挡着秋意凄凉的侵蚀。意犹未尽,雁声又将秋意带到萧关(在古代为西北的一处要塞)更遥远的地域;一个远字,令愁情绵延不尽。下片的天涯收结了上文,也极言行役之遥远之漫长。分明苦不堪言,偏偏还说不恨,翻出新意,更为后文只恨西风伏笔原来还有可恨之事甚于天涯行役之苦。只恨西风,吹梦成今古,出语新巧、奇警,含意蕴藉、深长。吹梦之说不是首创,较早见于南朝民歌《西洲曲》:南风吹我意,吹梦到西洲。但两者各尽其妙,并不雷同。风吹梦,本来给人以无限迷朦、无尽怅惘的意味,由典故中的熏暖的南风变为可恨的西风,却陡增了几分凌厉、残酷的意味。如果说南风是传递爱情的浪漫信使,为何西风却要一下子将美梦吹散吹灭?只因诗人所要抒发是天涯羁旅、人各一方的怨恨,而不是《西洲曲》中少年春心萌动、欲诉相思的闲愁。把梦吹成了今古应属诗人首创,妙就妙在:它在前面对空间极力拓宽的基础上,进而完成了对时间的无限延伸于是,诗歌的时空结构便变得更加辽阔、苍茫了。试想一下,诗人踟蹰于无边秋色之中,正梦沉沉地怀想曾有的美好时光,忽然一阵无情的西风将一切剪碎、摧毁,记忆中的那个人、那些事随风而逝,顿时变遥不可及;与伫立于西风中的孤单凄然的自己,更是隔着无尽岁月的重重阻隔就像一个在今日、一个在古代,隔着无可逾越的鸿沟。这种无望的相思,让人想不起,又放不下,记不清,又忘不了,这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啊!相比之下,诗人才说天涯行役的苦又算什么呢?再一细想,改变我们记忆与人生的,难道只是西风吗?诗人用的是移情手法而已。人世间,多少海枯石烂,变成了一回眸的沧海桑田;多少刻骨铭心,变成了一转身的珍重再见谁又找出真正的主犯?而西风只是恰好具有无情、残酷的特征,便成了诗人发泄怨恨的对象。最后以明日客程收结,明日,意味着时间在绵延,客程,意味着空间还在扩大,新寒更使诗人惊觉时间流逝与生命匆促。一片雨色里,全诗笼罩在朦胧凄冷的情调之中。总而言之,在这首短小的词里,诗人着意拓展了诗歌的时空,遂令天之悠悠、地之茫茫,无时不怀想,无处不相思,写出了思念之极致。这份穿越时空的思念,才是真正的地久天长。

本文来自网络,不代表魔法词库立场。